日本九州的宮崎縣舊地名為日向國,而位在南日向的飫肥城是戰國初期薩摩國戰國大名島津氏的屬城,是由當時治理飫肥的土持氏所修築而成。此時支配日向國中北部地區的伊東氏是鐮倉時代以來的名門(藤原南家武智麻呂後裔工藤氏的支流,西元1484年在當主伊東祐國的指揮下,反叛土持氏並企圖佔領飫肥城,但伊東祐國在這場戰役中陣亡,而島津氏害怕飫肥城被伊東氏所奪取,便將此次爭端定位為土持氏與伊東氏私人的武裝衝突,而將飫肥城的領主更換成新納氏,以阻斷伊東氏的野心;不過失去當主的伊東氏並未心死,在數十年間仍不斷攻擊飫肥城年由伊東義祐(祐國之孫)與肝付兼續連手下,攻陷了當時由島津忠親所鎮守的飫肥城,並將它賜給伊東佑兵(幼名虎熊丸,是伊東義佑的三男),至此伊東氏正式成為日向國的霸主。
但好景不長,在西元1572年,伊東氏與島津氏爆發了會戰,一向被譽爲日向國第一的伊東義佑被島津義弘以吊野伏戰法擊潰,不但是在軍力3,000人對300人的優勢下慘敗,兵士死傷八成(超過2,000人),連猛將伊東新次郎、柚木崎丹後守、比田木玄、米良重方也一一戰死。這場史稱木崎原合戰的戰役,讓原本誇稱「三州之主」的伊東氏走上衰退一途。然而真正引起伊東氏總崩潰的則是合戰後家中重臣背叛,重臣反叛起因於米良重方戰死後,領地由其弟矩重繼承,但是義佑的從兄弟歸雲齋卻趁此時奪取了米良氏的封地。毫無理由地被奪取家傳領地的矩重十分憤怒,于是索性接受島津氏的懷柔政策以須木城的條件帶兵投降。米良氏的叛逃在伊東氏家臣中產生了連鎖效應,伊東氏終於在被島津軍逼近居城都于郡城時,在義佑帶領下全體投奔豐後的大友家。
伊東氏失去領地了,雖然得大友宗麟的庇護,並且答應為伊東氏收復舊領,卻在合戰中再度被島津軍大敗,戰亂之中伊東佑兵帶著父親義祐逃亡,沒想到大友宗麟卻不懷好意,企圖謀殺父子倆,以奪取佑兵的夫人阿虎嫁給自己的孫子大友能乘。得知此事的佑兵帶領父親及眾家臣一同逃出豐後前往四國的伊予,投靠有姻親關係的河野通直麾下,盡管命運多舛,生活陷入極度的貧困,但是伊東佑兵並未放棄伊東家再興的夢想,在脫離河野氏移居堺港後,伊東佑兵親眼見到雄霸近畿15國的織田信長的實力,將本家再興的夢想賭在信長的身上,顛沛流離多時的伊東佑兵終于出仕織田氏,同時極力接近負責攻打西方的羽柴秀吉(後來更名為豐臣秀吉),帶著30名家臣親自跑到姬路城要求從屬。後來在祐兵在豐臣秀吉爭奪天下的二次重要合戰(山崎合戰及賤岳之戰)建立了戰功,戰後由秀吉手中拜領了河內國五百石知行(封地),重新有了領地。
豐臣秀吉成為天下人後,在大友宗麟的請求下,秀吉發起了九州征伐,這場戰役使伊東佑兵中興伊東氏的夢想得到實現,而且幫助他完成這個中興美夢竟是當年引起「伊東崩」的重臣米良矩重,在矩重的幫助祐兵掌握了島津軍的兵力分布情報,九州征代軍的總指揮豐臣秀長啟用伊東佑兵為日向路先導部隊,勢如破竹的攻陷島津氏的城池,戰後由轉封至曾井城(領有曾井、臼杵、宮崎、清武、諸縣等郡),不久之後在秀吉的體諒下歸還舊領飫肥城(含飫肥、田野的領地),幾經波折的伊東佑兵終於返回故里,並且拜領飫肥城3萬6千石的封地,成為飫肥藩第1代藩主。
豐臣秀吉死後,德川家康與石田三成引發歷史上著名的關原合戰時,從屬於西軍的祐兵病重於大阪城內養病,由家臣代理進攻叛投東軍的京極高次的大津城,重臣山田匡德與伊東與兵衛、平賀喜左右衛門等30餘人背負伊東家的家紋,在大津城下壯烈討死。其子伊東佑慶歸國後,在黑田如水的勸誘被投靠東軍旗下,使伊東氏成爲日向國內唯一的東軍勢力,在家老清武城主稻津重政協助佑慶先後奪取佐土原城及高橋元種的宮崎城,戰後得到佐土原城,石高增加至5萬7千石,但關原合戰結束的同時,伊東氏的當主佑兵也已經病逝於大阪城,享年42歲,西元1617年伊東氏獲得將軍德川秀忠頒發所領安堵的朱印狀,正式確認其封地的合法性。
在經過200餘年的太平時代後,飫肥藩在明治時代追隨薩摩藩參與新政府方,在戊辰戰爭中負責二條城和甲府城的守備工作。西元1869年(明治2年)時,第13代藩主伊東祐相引退,由長男伊東祐歸家督成為了第14代藩主,在西元1871年(明治4年)廢藩置縣時,飫肥藩被改為飫肥縣,伊東祐歸遷往東京居住,在明治17年(1884年)被列為子爵,而飫肥縣又和都城縣、宮崎縣、鹿兒島縣再置重編,被合併納入宮崎縣境。
飫肥城的城郭構造是群墎式平山城(建造在不像山城那樣險峻,亦不像平城那樣平坦的小山或丘陖上,這樣型式的城墎在戰國末期開始大量出現,亦稱為「丘城」,代表性的平山城有仙台城、安土城、彥根城、姬路城及熊本城),築城年代約為戰國初期,由土持氏築城,伊東祐兵成為飫肥藩藩主後重新修築過,歷代城主計有土持氏、新納氏及伊東氏,西元1871年廢城,1978年大手門在飫肥城下町保存協會的努力復元峻工,而有了今日的山城風貌。
「大手門」是建造於日本城郭前方出入口最外側的城門,即為城郭的正門,有的城稱其為「追手門」;其構造堅固可的門面,通常會建造的十分宏偉氣派,而城郭的外牆周邊都有壕溝(日本人稱為「堀」,而堀有空堀和水堀)設施存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在於防止、阻礙外敵侵入,飫肥城的「堀」屬空堀,深度近10公尺,一旦摔落其中,會受到一定的傷害,而空堀底部呈尖銳的形狀,是為了讓陷入裡面的敵軍無法自由走動。
從「大手門」進入後,便來到了平坦的「曲輪」(為城郭內平坦的空間,可用來集結兵力)。
而在「曲輪」周邊的城牆(塀)上有長方形及圓形的洞孔,長形的洞孔是弓箭手的箭矢狹間,圓形(另有正方形及三角形)則是火槍狹間,為了因應雨天作戰的需求,大部分的矢狹間和火槍狹間都是交互設置的。
從「曲輪」往上走便可以城牆(塀)內側的防禦設施。
城牆(塀)內側連貫牆體和控柱的橫木(貫),不僅可作為攀登之用,也是定置槍砲的地方,而在貫木架設棧板,即成臨時瞭望台,戰時兵士可以在台上,隔著圍牆觀察敵車動向。
上圖為城牆(塀)內側兵士布置意示圖,資料來源:小和田哲男著、任鈞華譯,〈完全圖解日本城入門〉,遠流出版,2011年6月1日初版1刷。
曲輪的平台上鐘樓,靜靜看時代巨輪轉動著。
飫肥城內的城牆石壁堆疊方法是算木積堆疊法(算木是算盤傳入日本以前,用來計算的木棒,呈棒狀長方形的角石形狀很像這種算木,所以被命名為算木積),這種算木積法,角石的長邊會夾住短邊和其鄰的石材,所以石壁角落可以呈現一體化,相當堅固,資料來源:三浦正幸著、詹慕如譯,〈日本古城建築圖典〉,商周出版,2008年9月10日初版4刷。
飫肥城歷史資料館內收藏了,舊藩主伊東氏的甲冑、武器、服飾及古書等約220餘件寶貴的文化資產,但由於館入禁止訪客拍照,僅能以日南市官網的照片,滿足同好們對館內布置的好奇心。
圖片來源,日南市觀光にちなんの旅,官網:http://www.kankou-nichinan.jp/
飫肥城跡另一個參觀重點是松尾の丸,它是飫肥藩歷代藩主的起居處所,也是當地的政治中心。
玄關之間是松尾の丸參觀入口處,通常進入日式屋敷是需要脫鞋,而在玄關處有驗票枱、鞋櫃及置物櫃,放置個人鞋子與行李,方便參觀者輕鬆自在體驗江戶時代地方藩主的日常生活。
飫肥藩在江戶幕府時期是個貧窮的鄉下小諸侯,但從松尾の丸展示所復元藩主的御座船,可以看出藩主的生活十分優沃。
御座之間是藩主主持日常政務或接見貴賓的房間。
茶室是藩主及貴賓品茶的處所(亦是藩主逃離日常生活的秘密空間),不過必要時它仍是藩主與家老(家老是日本江戶時代幕府或地方各藩中的職位)、重臣議事的場所。
御寢所顧名思意就是指藩主夜間休息的寢室。
多數的御寢所內會放置藩主最喜歡鎧甲及陣羽織(日本戰國時代,武將們在戰場上所穿著的羽織,羽織乃無袖和服,著於鎧甲之外,具有方便美觀、兼具防寒的特色)。
人吃五穀雜糧有進當然也要有出,所以也有藩主專用的殿樣御厠囉!
另外館內亦以圖片及文字敘述著飫肥藩成立的故事。
湯殿是藩主專用的浴室
湯殿的後側便是燒熱水的煱爐間
賄方為廚師的房間,牆上掛有飫肥藩第五代伊東祐實正月料理菜單
在賄方之間後廚房的土間有復有灶龕及蓄水槽。
在參觀完後松尾の丸後,我快步前往城郭下一個景點「舊本丸跡」。
沿著台階登上舊本丸跡,放眼望去滿是綠氈巨杉,置身其中,可洗滌心靈,並帶來片刻安寧。
飫肥城從築城初期至廢城,始終沒有蓋過天守閣,因此舊本丸跡上的飫肥杉均長得高聳參天。
在舊本丸跡有一塊高約150公分、寛約100公分的巨石,我想當時在位的藩主應該是有建天守閣的打算,但後來因為其他因素(例如沒錢或怕幕府起疑心不敢蓋)。
舊本丸跡平台的右側有一個小城門,此為「搦手門」是建造於城後方入口最外側的城門,即為城的後門,敵人攻城時,亦可做為城陷落時逃生之門。
總結飫肥城的參觀心得,雖然它在日本百大名城中並不起眼,加上位處九州的偏鄉,應該難登大雅之堂吧!但從其城郭及藩主的豪宅規模不難看出,站在武士階層頂端的藩主們,不管藩內的財政狀況如何困窘,自身的享受一件也不能少,自然無法體驗民間的疾苦;不過日本封建時代離我們已十分久遠,城郭的作用已非戰國群雄爭天下時,做為捍衛領土的防禦鐵堡,其存在的意義已轉換為讓旅人們憑弔古蹟,充實內心文化涵養與保存人類歷史洪流中有形的文化資產。
參觀設施:飫肥城歷史資料館及松尾の丸
地址:宮崎県日南市飫肥10丁目1-2電話:0987-25-5566
休息日:通年 無休(12月29~31) 營業時間:09:30~16:30(閉館)
交通:JR日南線飫肥駅徒歩約15-20分 停車場:駐車場あり(無料)
參觀費用:大人600円、高・大学生450円、小・中学生350円(豫章館、松尾の丸、飫肥城歴史資料館、商家記念館、旧山本猪平家、小村記念館、高橋家住宅の共通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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